这里放同人相关,腐向乙女向通吃。冷门爱好者,时泪之友,本命cp薰嗣
【关于产出】懒得开子博,大杂烩,慎
新增!名柯乙女向!
弹丸:狛日不可逆
刀剑:三日鹤,一鹤一无差,鹤丸中心杂食向。乙女向。
*精神污染梗,恋爱意味稀薄的剧情流,含暗堕,碎刀,私设,战斗流血描写,雷者慎。
*cp:一期→→→ 鹤丸→ ←← 一期。两个一期,注意箭头。1w字一发完结。
做了这样的一个梦。
梦里的我怀抱着一位将死之人,他被血染得几乎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脸,伴随着微弱的呼吸,静静地躺在我的臂弯。
*** *** ***
SideA:
1、窒息
初到本丸时,一期一振见到了一个白色的付丧神。
对方看到他后粲然一笑,语气很熟稔地打招呼:“哟,一期。”
一期一振在加州清光的介绍中,也礼貌地回应道。
“以后还请多指教,鹤丸殿。”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期一振总觉得对方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审视探寻着什么,那样的眼神里所蕴含的东西他无法全部理解。
只感到了窒息。
2、眠咒
“还是不习惯做梦?”
半夜坐在檐廊吹风的一期一振一扭头,发现身着单衣的鹤丸笼着袖子落座在他旁边。
一期一振感到有些困惑:“……还好?多谢关心,不过鹤丸殿是怎么知道的?”
“前一个你告诉我的。他也总是失眠,也喜欢坐在这儿发呆……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也需要我陪聊?”
一期一振不知该怎么回应这番话。
他的确刚开始因为不习惯现在的身体会做梦而失眠过,梦中燃尽一切的大火令他睡着了也无法好好休息,醒过来依然精神疲惫。
可这件事他没告诉过任何人,最重要的是,不到五天他就已经适应了这一切,不会再因做梦而难受了,今天只是想看看夜景——前一个自己竟然脆弱到一直都无法习惯吗?这怎么可能。
都是一期一振,对这种事情的适应力也应该是一样的,他不明白前一个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告诉鹤丸。
在一期一振思考该怎么回答时,鹤丸已经作势欲走了:“不需要吗?明明一脸有话想说的表情……那我回去睡咯?”
“不,还请等等。”一期一振下意识地挽留鹤丸,“……是的,也请和我聊天吧,我失眠了。”
“那你想聊什么呢?”鹤丸大大方方地又坐了回来。
一期一振想知道的是关于鹤丸与前一个他的事情。
他知道这个本丸之前也有一把一期一振,在他被注入灵力的前一天被破坏了,是这个本丸第一把碎掉的刀。审神者向他道歉过,他没有怨言地接受后还反过来安慰了对方。
身为一把刀,在战场上碎掉并非多么难以接受的事。他的刀身被再刃后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上阵杀敌,能在本丸以这种姿态出现已经是出乎他预料的惊喜了,至少前一个他已经挥了一年的刀了不是吗?在他看来这些时间都相当于额外得来的,相信前一个他也是一样不会因碎刀而怨恨审神者指挥失误,何况那只是一场意外。
本以为前一个自己带来的影响就到此为止,可鹤丸国永的态度却又令他有些在意。
虽说本体被收藏的位置离着还算近,但实际上在来本丸之前他们并没有见过面。除了初见时那次“一期”以外,鹤丸之后就只叫他“一期一振”。恶作剧虽然没特意避开他,可比起纯然享受他人变脸乐趣的样子,对他却更像是在观察什么,他想知道出现这种差别待遇的原因。
“我和他的关系……还行?”鹤丸想了想,补充道,“感觉挺逞强的一个人居然会主动拜托我陪他……怎么说我也是他的队长,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着他,所以就一直陪他聊到睡着为止……这样大概能算关系不错?把我的声音当成催眠曲的家伙他还是第一个呐。”
“……”
居然对别人假装示弱,一期一振已经完全搞不懂前一个自己在想什么了。不过仅仅是这样的话,依然无法解释鹤丸那奇怪的态度。虽然他在第二部队而鹤丸在第一部队,但以后说不定也会并肩作战,如果有什么误会还是早点解开比较好。一期一振斟酌着用词,将自己的想法委婉地表达了出来。
“只是有些想法想要验证一下,既然说到这个了……正好。”鹤丸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请讲?”
3、若我英年早逝
“假如你在战场上全力以赴但依然重伤濒死即将碎刀,你会怎么想?会感到非常不甘心吗?”
鹤丸殿问的这个问题,答案与我之前安慰审神者的话本质来说是一样的。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唯一的太刀。
是实战刀而非观赏刀,比起被当成摆设自然更希望上战场。
大阪城曾经的大火几乎毁了我的一切。如今在这里被召唤出来,被告知我还能战斗,甚至可以在战场上亲自挥刀,已经算得上是奇迹。
在本丸度过的每一天我都心怀感激,只要全力以赴到最后,即使碎刀也不会后悔,只是无法达成主殿的命令可能有点遗憾。
求仁得仁,死在战场上这正是身为一把刀应有的结局,纵使有些不甘也不会太深,反正也不过就是回归本体罢了,下一个我依然可以继续战斗。
鹤丸殿又是怎样想的呢?
4、面具与武器
“还真像是‘刀’的回答呢。”
“我们本来就是刀啊?”
“是啊,我们是刀,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果然,你和一期不一样。”
大概是觉得气氛变得有些沉重,鹤丸朝一期一振笑了笑。
笑容很好看,却无端地让人感到悲伤。
明明鹤丸是为那不在此地的、早已被破坏掉的那人而流露的情绪,可在这一瞬,一期一振却莫名地被打动了。
他艰难地维持住了面具一般平静的表象,内心不可控制地陷入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感情中。好像有些羡慕,又好像有些痛苦,心脏像是要脱离胸膛般不听话地在里面狂乱地挣扎,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前一个我,是特殊的。
我和他原本都只是一期一振吉光芸芸投影中的一员,可有一个人这样深刻地记住了他,将他与其他一期一振区别对待,他就脱颖而出,成为特殊的一个了。
连带着属于这个鹤丸的“一期”的称呼,也变得特殊了起来。
啊啊,多么不公平。
明明我和他,都是一期一振吉光。
5、无疾而终
直到一期一振所在的第二部队出发去找后藤藤四郎,前一个一期一振是怎样回答的,他依然没能从鹤丸那里得到答案。
SideB:
6、梦魇
做了这样的一个梦。
梦里的我怀抱着一位将死之人,他被血染得几乎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脸,伴随着微弱的呼吸,静静地躺在我的臂弯。
这个人就要死去了。
我这样想着,轻轻地撩开他挡住了眼睛的头发。
伤势严重到无法移动他的身体,他已经撑不到回去了。不如就让他留在这里吧,死在这里并不是什么辱没他身份的坏事。
此处是与敌人战斗结束后的战场,是我等梦寐以求的埋身之地,而他将因主命而亡。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用虚弱的声音问我在之后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看着他空洞的眼神,欺骗道,“谢谢你保护了我。”
我知道他已经看不见了,否则他不会忽略我身上血肉模糊的伤痕。这只是个意外,没有人预料得到远征也会遇到强大到匪夷所思的敌人。如果不是靠他为我挡刀换来的机会,可能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
既然如此,就让他以为成功地保护了我吧,希望这能让他走的安心一些。
“鹤丸殿……”
我握住他伸出的手,耐心地回应:“我在这里。”
“我……要死了,是吗?”
“……是的。”我沉默了一下,诚实地回答了他。
我惊讶地看到,这个从来只会流血的男人,正在流泪。
“我不甘心……”
他说。
“……非常不甘心……我明明、才刚明白自己的……心情……就要与你分别了……”
这是我所无法理解的话语。
不想死并不奇怪,但不甘心到这种程度还是令我有些惊异。
我只能安慰他主上那里还有几把一期一振,只要注入灵力就又可以见面了。
“——那不一样!!!”
他抓着我的肩膀半坐起来,我一边震惊于他还有抓痛我的力量,一边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就算都是一期一振,可他们都不是我!”
我被他紧紧地按着手腕推倒在地,不知是血还是泪的液体落了下来,热度几欲灼伤的我的脸。
“我不想死……”他说,“你会忘记我的。”
这又是我所无法理解的话语。
身负重伤的我被他桎梏在地上无法动弹,此时此刻才注意到他被泪水洗刷后的眼睛不复之前的空洞,反而变成了泛着狂气的妖红。他的伤口处慢慢覆上了代表暗堕的骨骼,而他对此无动于衷的样子与往日的形象逐渐拉开了距离。
他即将暗堕。
“一期,冷静点,我不会忘记你的,你先放开我。”
“放开的话,你就会离开我了吧?”
无论怎么看会死的都是我,可他的眼神却仿佛被逼入绝境的是他一样的痛苦,就好像有太多太多的感情无法宣泄地堆积在心里,已经不知如何正常表达一般的狂乱。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连只是被这个眼神所注视着的我,也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痛楚。看着这样的他,不知为何我无法将欺骗的话语说出口:“为什么要我留下?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思绪似乎非常混乱,仿佛在与我看不见的事物作斗争,眼神一变再变,眼瞳中晦暗的血色愈发浓郁疯狂,按住我的力气每大一分,都是我所认识的一期一振即将崩坏的前兆。
“……我想得到、鹤丸国永。”
——啊啊,又是这样。
多么熟悉的、妄图将喜爱的事物不择手段地据为己有的眼神。
我忽然就明白一直以来的违和感是什么了,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一期一振,变得和人类太过相似了。
在他的失控下,原本就是重伤的我伤势再次雪上加霜。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只好苦中作乐地将对话进行下去,试图寻找其他机会突围:“都说了这是不可能的、咳……在那之前说不定,我就已经被你杀死了。”
他突然间就僵住了,覆上脸颊的白骨停止了攀爬,眼瞳也恢复了原本清澈的金蜜色泽,只是边缘依然时不时地漫上血色。
“——我、都做了什么啊……”他艰难地松开了对我的桎梏,视线克制地扫过我胸前深可见骨的伤口,苦笑着说,“明明最不想伤害的就是……鹤丸殿,在我失控之前,杀了我吧。”
并没有杀掉他的打算。既然已经恢复了清醒,这种特例自然是要回去向主上报告,即使不能带进本丸,也至少带到结界外面等候处置。
我垂着被他之前无意中捏碎的左腕勉强站了起来,右手从他手中接过我之前被他夺走的刀。
“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还是一起回去吧,保险起见,要不要我把你砍个重伤再——”
他握着我的刀刃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鲜血不断地从致命的伤口中涌出,黑暗在他的眼中迅速蔓延,代表着暗堕的恶诡之红占领了整个眼瞳。可他却全然不顾伤势,向我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在此刻却显得异常违和的温柔笑容。
“吓到你了?……我让你的心活过来了吗?”
我没有回答,仿佛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这一刻,我忽然就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并洞悉了接下来的发展。
毕竟此时发生的一切,正是早已发生过的往事所留下的残像。
我将刀拔了出来,接住他倒下的身体。他的身体被白骨覆盖的地方大块大块地碎裂,暴露在白骨之下的是暗堕前的伤口。看来暗堕只是短暂地延迟了他碎刀的时间,并没有将他治好。
“果然还是不想死……但这样、就不会……被你忘了吧……?”
竟然还在执着于这个问题,他的想法果然很难懂,但不得不说他的目的达到了。
我会一次次地梦到这同一段回忆,就已经是最好的回复。他那如人类般充满欲望与感情,热烈而冰冷,混乱又痛苦的眼神,至今回想起来还会令我心悸。
在这不知已然重现了多少遍的梦境中,我非常困惑地向他询问。
“为什么会不甘心到这种程度?”
然而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却已经在我的怀里、在我的梦里、在我的记忆里,碎成了一地残骸。
7、昔日已死
初见时因态度略显生疏恭谨而表现出与他差别的一期一振,变得和他越来越像了,有时甚至会产生他其实还活着的错觉。
可是——
“还真像是‘刀’的回答呢。”
很符合刀的身份,但这不是他的回答。所以,你不是一期。你是……一期一振。
我的疑问你无法解答。
纵使同为一期一振,他们也是全然不同的存在。
鹤丸国永从未像此刻般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一期,已经再也无法回来的事实。
8、流言
“关于那件事,上面的回复还没下来,但昨天的审神者聚会我倒是打听到了一些情报。”
被审神者单独叫来的鹤丸收起有些随意的坐姿,正坐跪好等待下文。
审神者没有直接告诉他情报内容,而是先问鹤丸:“关于暗堕,你都知道什么?”
有了想要改变历史的念头就会暗堕——这就已经是被告知的关于暗堕的全部内容了。
但想想就知道这不可能是全部,否则连去频频出现在梦中让一期失眠的大阪城他都只是略略皱眉,总不会去一趟美浓国远征就突然想不开要改变历史了吧?
“别抱怨了,我之前也只知道这些……不过昨天聚会时特意打听了一下,虽然只是流言,但确实有其他说法。”
审神者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
“暗堕分两种。一种是当刀剑男子的产生了某种欲望,偏执到一定程度后就会暗堕,这条理论上讲得通。而另一种是刀剑男子被敌人捕获后会被瘴气侵蚀感染,最后导致暗堕,这种是真的只有传闻……”
鹤丸听懂了:“想要改变历史的暗堕是属于前一种吧?”
“是的,但暗堕并不只因为是想要改变历史。”审神者说,“一期……之前的一期一振按照你的说法,大概是对生存的渴望打破了界限才会暗堕的,不过暗堕中途恢复理智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是带他回来就好了。”
“啊哈哈,那还真是抱歉啊,我当时的情况也不太乐观,实在力所不逮。再说暗堕又不是手入,本来就快碎刀了根本撑不回来……”
“不是在抱怨你。其实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我觉得条件有些太过苛刻了,求生意志再怎么强烈也不过分。”
“是吗……”
审神者奇怪地问:“为什么你的语气这么不确定,难道不应该比我更了解吗?我没上过战场都知道没人想死。”
“话是这样说,但我们不是人啊?”鹤丸比审神者更奇怪,“本体也就算了,在这里的我们只是投影啊,碎刀虽然会不甘心,可应该不至于到暗堕的程度吧?而且一期他……不,没什么。”
“……我无意深究你都隐瞒了什么,但提醒你一下,刀剑暗堕后引起暗堕原因的欲望会无限扩大扭曲,暗堕后的言行在一定程度上并不算他的本意,所以如果是这方面的,还是不要想太多为妙。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想太多小心把自己陷进去。”
把鹤丸国永送走,审神者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你说鹤丸这样真的正常吗?还是你们刀剑的死亡观真的和人类差很多……”
隔开空间的拉门被打开,有人从旁边的房间走了进来:“哈哈哈,肯定比你想象的要多,但也不会差特别远,不过鹤丸的话和我们还有点不同……虽然平时也闹的厉害,却只在战场上才像真正的活着。”
“果然是这样吗……我一直觉得,你们大家或多或少地都有向人类靠近,只有鹤丸,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会不会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心也随着一起死去了?若是这样,大概他被人类的手从彼世带回时,将心落在了三途川吧。
以追求惊吓来取得存活实感的行为,说不定是他将死未死之心本能的最后挣扎。
9、单程票
“主上,第二部队从大阪城回来了,全员中伤,副队长一期一振……下落不明。”
10、我将为你送葬
鹤丸挽了个刀花收势,旁边的墙面被刀身的残血甩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逐渐晕染开来。
萤丸撑着刀站在一边说:“我觉得不太对,按照上次找博多的经验,刚才的敌人不应该是那种强度才对。”
“的确不正常。”烛台切从后面走了过来,“不如先向审神者——”
烛台切的话没说完就被鹤丸打断了:“什么人?!出来!”
想象中的攻击没有出现,众人看着从通道深处慢慢走出来的身影,一时集体陷入了沉默。
那人却好像对这边的微妙表现视若无睹般,若无其事地打招呼:“抱歉,因为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时辰……诸君日安?请各位安心,我并不想改变历史。”
他的态度还是那样的温良谦和,仿佛与之前没有变化——然而他闪烁着妖红色彩的眼睛,附在身上已经侵蚀了发梢原本水色的黑色瘴气,以及周身无法忽视的扭曲又飘逸的异质感,都告诉着众人他已经暗堕了的事实。
鹤丸代表众人率先开口:“……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吗?”那人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抱歉抱歉,只是在想,果然是我认识的鹤丸殿啊,不是别人真是太好了,一高兴就……”
暗堕后的一期一振言行似乎和以前差不多,但不知为何就透出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违和感,甚至就连普通的说话语调都隐隐让人不安。
“啧,看来主上终于能见识到那只闻其名的第二种暗堕了。”鹤丸握上了刀柄,“麻烦你跟我们回去一趟吧,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语调温柔地说:“您也是这样和上一个我说的吗?明明就没能把上一个我带回去。”
“……哈?你又知道什么!”
面对鹤丸的反问,一期一振笑容不变地当成疑问句来回答:“比如……他并不是如您所说的在暗堕前身体就已经到了极限所以才会碎刀,而是被您斩杀的?”
鹤丸沉默不语,良久才回应道:“……真是吓到了我。你怎么知道的?”
“毕竟我也是一期一振,如果是我处在他的位置,大概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吧。他的想法,现在的我已经大致能理解了。”
不要忘记我,不要将我与他们视为一人。
我出现的比他们所有人都早,在我之后的都只能成为我的替身。
即将碎刀的命运既然已经无法改变,那么在这短暂的最后,我要让你将我记得刻骨铭心。
将自己从对前一个自己的代入模拟思考中抽离,一期一振语气笃定地说:“鹤丸殿应该经常梦到前一个我吧?比如来找我聊天的那个晚上?看来他的确做出了正确的行动。”
其他人没有被对面暗堕者看似正常的行为和话语内容所动摇。无论真相是什么,至少现在是一致对外,有问题回去再解决,现在并不是聊天的时候。
烛台切在鹤丸的右后方提醒:“这里的瘴气越来越浓了,虽然看起来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但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敌人潜藏着,回本丸还是开战,快点做出决定吧。”
不等鹤丸回答,一期一振先开口了:“现在再说这个已经晚了。回去的路上已经被溯行军挡住了,再过一会儿就能包围过来了吧……请不要这样看我,我和他们目的不同,并不是一伙的。再说,就算没发生这件事,鹤丸殿也一定会选择留下来的。”
鹤丸慢慢抽出了自己的配刀:“说的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啊。”
“因为鹤丸殿的表情。”一期一振慢慢地说,“您大概看不见吧,您现在看起来,就好像在期待我对您做什么一样。”
“你在说什——”
他视线温柔地望着鹤丸,笑语晏晏:“因为同为一期一振,所以对我怀有期待了吗?前一个我真是把您惯坏了,害我想让您感到相同等级的惊吓变得更加困难……现在就算我也被您斩杀,恐怕也无法满足您了吧?所以……”
一期一振也拔出了自己的刀,与鹤丸刀刃相向。
“来一决胜负吧,鹤丸殿。”
“……呵,如你所愿。”
鹤丸率先发起了攻击,一击不中稍沾即走,在这略显狭窄的地道中动作敏捷地一蹬墙面骤然调转角度,收合之间刀身陡然亮起银光汇成刺目的一线,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路线向一期一振袭去。
这刀势来的似慢实快,扑面而来的可怕气势迫使一期一振放弃了攻击意图回防,这才险险地挡住这一击。
两人各自后退一步,算是结束了这短暂的试探性攻击。此时双方位置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互换了过来,鹤丸透过一期一振的身体能看到他背后正在攻击溯行军的同伴,快速评估了敌我双方实力后他彻底安心地打算先解决掉眼前的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至始至终都只是看着鹤丸一人,身后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在刚才的惊鸿一瞥中,他对前一个自己的想法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而随着之后势均力敌的战斗进行,这份猜测逐渐被验证。
星河灿烂般的粼粼波光在刀锋层层绽开,衣袖飞扬恍若白鹤振翅欲飞,虚虚实实的刀芒映着鹤丸略显病气的见猎心喜的兴奋眼神,席卷了咄咄逼人的杀意向他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
溅上了红色的雪白非但没有使鹤丸显得狼狈,反而将他色素稀薄的身姿衬出了几分炫目靡丽的意味。
那昏暗的狂气与锋芒毕露的生动神情,对前一个曾经与鹤丸并肩作战的一期来说可能是习以为常的风景,但对只能在本丸见到鹤丸的一期一振来说却是从未见过的一面,美得简直惊心动魄。
侧头躲过鹤丸的一记突刺,耳畔的破空之音刺得一期一振微微蹙眉。他反手一挥,带起漫天银光斩向露出空隙的鹤丸,但仅仅伤了左臂就被对方及时回手格挡而失去了最佳机会。
他们刀刃交错相抵,身体相撞在一起。
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鹤丸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杀了你。”
鹤丸手一松一握反转了刀刃换个方向斩下:“哈,连敬语都不说了吗?不过无所谓。回答我,你是怎么暗堕的?”
这个问题一期一振没有回答,他不顾即将落到自己肩上的利刃,突然错开刀锋沿着鹤丸的刀身一路迸着火花砍向握着刀柄的手。
鹤丸提着刀及时向后一跃躲开了这一斩,但右手手背依然被刀气所伤,白皙的肌肤上渗出少许鲜红的血线格外触目惊心,只是对比白衣上染的大片大片血迹就没了那么显眼。
双方目前的伤势都差不多,不过已经暗堕的一期一振抗击能力更强一些,他甚至游刃有余地看了看鹤丸背后:“看起来那边也快结束了,我们也速战速决吧。”
“正合我意。”鹤丸苍白的脸颊因兴奋而激起的血色看起来有种病态的艳丽,可他的眼神却仿佛刚淬完火的刀锋般闪烁着暴戾冰冷的森森锐气,表现出了与外表的精致美丽格格不入的冷酷气息。
两人都没有立刻出手,而是对峙着寻找对方的漏洞。
鹤丸双手同时握住了刀柄,贯注了深深的集中力凝视着对面的金色眼瞳亮得惊人,映在他眼中的壁灯火焰熊熊燃烧。他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角度,在对面的人被他的刀面反射过去的火光闪得微微眯眼的瞬间,他手中银光灿烂刀芒暴涨,抓住了这个空隙一往无前地向一期一振斩去!
然而一期一振竟然接住了这迎头一斩,虽仓促之间慢了半拍却没有乱了手脚,只可惜因准备不足扛不住巨大冲力而后退了一步,在面对鹤丸接下来气势越来越盛的刀刀快斩只剩招架的份。
“配合点,不是说要速战速决吗?”鹤丸抽空调笑。
一期一振始终不变的微笑在这种场合下显得诡谲而危险,仿佛凝固的血液一样的红色眼睛中与温柔表情相反地沉浮着坚硬残酷的东西。他语气轻柔地开口:“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不等鹤丸警觉,一期一振的反击就已经开始了。他骤然以之前从未展现过的力道一刀震开鹤丸,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反转刀面压住鹤丸下意识格挡的刀,旋即横过刀锋斩向空门大开的鹤丸,璀璨的光华凝聚在刀尖急速颤动着,仿佛下一秒这叠叠刀光就要将对面的身影吞噬掉。
一期一振这势不可挡的一刀,无论力气和速度都不是正常的刀剑应有的,鹤丸瞬间判断出自己躲不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做出判断的同时旋转了手腕以流星赶月之速自下向上挥去,确保自己就算被斩杀也依然可以对一期一振造成重伤。
银光乍亮,这是他们的全力一击,无人能挡无人能阻。仿佛纵前方有千难万险,他们都可一刀斩之!
“咳……”
溅落的殷红在地上汇成一滩血泊,鹤丸捂着被砍伤的位置,睁大眼睛望着一期一振。
他原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斩出的这一刀,没有丝毫的留手,可对面砍来的刀却在最后突然失去了力道,虽然他依旧受到了严重伤害,却并不致命。
一期一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倚在墙上慢慢地下滑,斜贯上身的刀伤几乎要将他斩成两段,血液迅速地在他身下漫开。
鹤丸怔然地问:“你怎么突然收手?我……”
“唔、咳……咳咳……”一期一振每一声咳嗽都带出一口血,半晌才有精力说话,“……吓到你了?”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让鹤丸有种做梦回到那一天的错觉,他呢喃道:“一期?不、不对……一期一振你这……你怎么不早点恢复清醒?”
从暗堕状态脱离的一期一振听着鹤丸语无伦次的问话,根本没有回答的余力,又是一阵闷声的咳嗽后才虚弱地苦笑道:“……我、以为你死了……这才……”
“你们……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一个想让我杀了一个想杀了我……”鹤丸单膝跪在一期一振身边,伸着手却停在半空不知哪里可以碰。
一期一振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依稀看到鹤丸沿着脸颊滑下的血液就仿佛在为他哭泣一样——仅仅是为了这份想象,他也忍不住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他想回答鹤丸的问题,想告诉鹤丸他和前一个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目的,想说他并不想以那样的姿态活下去,死在鹤丸手上他并无怨恨不甘,还想问鹤丸,哪怕只有一瞬间,他的心是否为他活了过来……
一期一振艰难地开口。
“鹤丸……”
“我在这里。”就如同对待上一位一期一振一样,鹤丸握住了他的手,等候下文。
结果一期一振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喊了一声鹤丸的名字就落气了。
他沉浸在鹤丸为他哭泣的想象中,静静地停止了呼吸。他留下的躯壳逐渐开始崩坏,先是脚,然后是小腿、大腿……很快,他弥留的微笑也在发着光四处飞散的灵子中消失了,最后是被鹤丸国永握着的那只手。
一期一振最终所呼唤的名字属于鹤丸国永,最终展露的微笑也属于鹤丸国永,可最终留给鹤丸国永的,却仅仅是一地断裂的刀身残骸。
鹤丸木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迟迟无法行动。
与上次不同,一期一振这次并不是以暗堕的姿态死去的,而是在临终前恢复了清醒再一次保护了他,可他的刀却杀死了保护他的同伴。
死亡从来只是属于死者的解脱,对生者来说是最严酷的伤害。鹤丸被同一个名字的刀在不同的场景中两次留下,就算是他,这次也终于感到了一阵原因不明的悲痛。
肚子会饿,受了伤会疼,失血过多会死。
刀只要能斩杀就够了,无法理解为什么要给我们人类的身体,只是付丧神还不够吗?
啊啊……谁都好,解答我的疑问吧。
告诉我,让身体的颤抖停止的办法。告诉我,让狂乱的心跳平稳的办法。告诉我,这样的我们,是刀,是付丧神,还是人?
结束了战斗的众人赶了过来,却面面相觑没人先说话。直到三日月宗近想到了什么,靠近鹤丸说道:“别哭了,你忘了主上的话了吗?你对一期暗堕的事情想的太多了,会陷进去的。”
“……什么啊,那天在隔壁偷听的原来是你吗。”鹤丸声音沙哑,“等等……你说我哭了?”
鹤丸伸手擦了下脸,发现果然湿漉漉的。
他吃惊地抬头说:“居然是真——你们怎么了?”
除了三日月以外的其他人都震惊地看着鹤丸,其中有人迟疑地举起了刀。
三日月轻轻摇着头,目光悲伤地向后退了一步。
鹤丸察觉了到了什么,在众人的警惕下拿起自己的刀,用刀身映出了自己的眼睛。
正是一片赤红。
三日月叹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鹤丸,抱歉了,主上的命令——若鹤丸国永暗堕,重伤带回本丸。”
直到此时,鹤丸才对审神者的警告有所感悟。
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当你远远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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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 Profundis:拉丁语,取自圣经旧约诗篇130的第一句。原意为“从深处”,这里是个虚指,深处可引申含义深渊,为了最后那句尼采就选了这个翻译。原整句是“神啊,我从深处向你求告”,大家体会一下这个感情,可以代入祈求解答的鹤丸……
这篇的“深渊”对三个人来说代表着不同的含义,鹤丸的最浅显。
梦魇篇开头,neta的夏目漱石《梦十夜》。这篇是最有恋爱感觉的,可惜鹤丸全程理智如刀(字面意思)……
第一次写打戏,大家感觉还能入眼我就满足了。
体裁和题材限制,因为SideB是鹤丸视角的略写,如果有人对于第二个一期为何对鹤丸也那么偏执有疑问,详情见评论,我已经分析了。只是个补完,看不看都不影响,其实正文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想尝试各式各样的鹤丸,这篇稍微玩过头了点,大部分时候我的鹤丸是欢脱又积极向上的,请组织安心。
下次想写天下一振。
放个暗堕鹤。